本報記者 梅嶺 發自廣州

　　本月初，美國非營利調查組織“安全化妝品運動”在其官方網站上發布報告《嬰兒浴缸依然有毒》一文，內容稱：目前，強生在位于中國等5國市場上所售產品中含有毒素，與此同時，英國、日本、丹麥等8個國家銷售的強生嬰兒產品則不存在任何問題。

　　消息傳出后，在中國市場引發軒然大波，人們吃驚的不僅是強生有毒，更為詫異的是強生“雙重標準”的市場運營模式。消費者紛紛質疑：“為何英國、日本這些國家沒有出現有毒物質，為何我們國家就會出現？這是否強生的歧視行為。”

　　質疑聲背后，是強生嬰兒相關產品標簽上清楚印有相關毒物，面對市場質疑，強生中國公共關系副總監王勛飆對時代周報記者展示了數份相關文件，并指出：“對于強生公司而言，安全是我們的底線，標準是我們的指南，我們所有的產品都符合國家標準。”

　　對此，企業社會責任亞洲CCSR Asia中國區總監何智權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這個事情涉及兩個方面，一是強生的產品確實是有雙重標準，第二是我們國家對于有毒化學物有沒有制定相應的，更適合消費者的標準。”

　　強生含毒，誰之過？

　　強生背后“季銨鹽-15”

　　在廣州家樂福超市，時代周報記者見到了讓強生陷入“風波”的產品—嬰兒柔潤洗發精、強生嬰兒洗發精。在兩款產品背后的成分構成中，赫然標明存在季銨鹽-15。而這種物質，早在2009年便被外媒指出存在致癌性。

　　2009年，美國“安全化妝品運動”組織曾指出，美國市場一些常見嬰兒衛浴產品中發現含有有害物質，其中涉及強生、妙思樂及幫寶適等廠商。但是隨后，我國國家質檢總局和國家食藥監局卻給出了兩份結果完全相反的檢測報告。

　　2009年強生嬰幼兒護理產品含有毒物一事爆發后，我國國家質檢總局曾表示在強生中國的一種產品中檢測出微量二惡烷物質，但國家食藥監局隔天卻宣布：美國“安全化妝品運動”涉及強生產品，沒有出口到中國，強生中國產品沒有任何質量問題。

　　隨后，強生中國以“經過國家有關部門檢驗，證實強生嬰幼兒護理產品是安全的”為由拒絕相關產品的下架，相關產品繼續在中國以高額數量銷售。而后據媒體報道，經“安全化妝品運動”曝光后，強生在海外市場宣布“將會逐步改善產品配方”。

　　兩年后，本月初，“安全化妝品運動”組織發表了一份《嬰兒浴缸依然有毒》的報告。文中表示：目前強生在美、中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和印度尼西亞5國市場所售強生嬰兒洗發水中含有可致癌的二惡烷及釋放出甲醛的季銨鹽-15，而英國、日本等8國則不存在這樣的情況。

　　據“安全化妝品運動”組織主任麗莎？阿徹稱：強生公司是有能力制造出不含甲醛的嬰兒洗發水的，而且所有國家都應該一視同仁。并呼吁強生在本月15日前向公眾承諾去除旗下全球所售一切個人護理產品中的有害化學物質。

　　“二惡烷我們國家規定不能在原料添加劑上使用，而是在生產過程當中產生的，和工藝有關，不是刻意加進去的，季銨鹽-15是作為防腐劑使用的。二惡烷是有毒性，在大劑量下嚴重的會造成死亡，但是一般的在化妝品的濃度有毒計量是遠遠沒有達到的。”松鼠科學會醫學研究專家崔略商對時代周報記者稱。

　　根據“安全化妝品運動”發布的內容，季銨鹽-15是一種防腐劑，可通過釋放甲醛殺菌。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和聯合國國際癌癥研究機構已把甲醛列為已知人體致癌物質。另一種有害物質二惡烷則對皮膚、眼部和呼吸系統有刺激性，并可能對肝、腎和神經系統造成損害，急性中毒時可能導致死亡，同樣被美國列為致癌物質。

　　事件披露后，未能受到強生公司“一視同仁”對待的中國消費者一片憤怒，在鳳凰網舉行的投票中，94.4%的消費者表示“會抵制強生嬰兒洗頭水，直到該產品不再含‘有毒’成分”。

　　“強生公司只有一個標準，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一個標準，就是對消費者最安全的標準。不同地方生產的產品有所不同，個別配方中的成分不同，不能說標準不同，最主要我們的標準符合國家標準，第二個我們的標準和美國和歐盟的標準都是完全一致的。美國和中國的是一樣，為何會說雙重標準呢？” 王勛飆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

　　當時代周報記者致電強生嬰兒中國客服部時，對方一直堅稱：“我們的產品配方主要是根據所在地的不同而不同，主要取決于當地是否有供應商，原料是否能滿足我們這邊的標準和要求。我們的產品完全是符合國家標準的，只能說每個國家產品的配方可能不一樣。”

　　那么，這一標準從何而來？

　　“雙重標準”

　　2009年，國家食藥監局在沸沸揚揚的強生“致癌門”事件中強力支持強生產品符合我國相關質量標準。在2010年和今年二季度，上海質監部門在對上海本市洗發液進行的專項監督抽查中，對強生此次涉嫌含毒產品抽查結果顯示為“合格”。

　　王勛飆對時代周報記者出示了廣州市食品藥品監管局的一份聲明：強生嬰兒洗發水正常使用沒有危險，季銨鹽-15在我國化妝品衛生規范中是允許使用的，強生嬰兒護理產品正常使用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危害。

　　這些標準來源，則為我國2007年版《化妝品衛生規范》，規范表明：在我國，季銨鹽-15是化妝品限用防腐劑，限量值為0.2%。此外允許嬰兒洗發水含有一定濃度的甲醛，而且對二惡烷含量沒有強制性規定。

　　“到底要在里面加多少會造成毒性，到現在沒有人去做過這樣的實驗。只有動物實驗作為參考。而受生產條件工藝的限制，要完全清除是不可能的，國內外都有不同的標準，會有不同，但二惡烷的標準并沒有達到人體損害的程度。”崔略商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

　　另據崔略商對時代周報記者介紹：“消除這些物質是可以通過工藝的改進去避免的，但是相對成本會提高。而如果還是使用以前的制作工藝，那么這些物質一定還會存在，因為它們是在萃取環節中出現的。”

　　在眾說紛紜，各有道理卻互相不服的機構爭論中，季銨鹽-15及二惡烷到底能否使用，使用量多少目前尚未有一家機構意見可以服眾，在此情況下，何智權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這一事件涉及兩方面，一是強生的產品確實存在雙重標準，第二就是我國對于有毒化學物的標準。很多時候中國市場常常處于被動或弱勢的地位，那么某些方面就得看政府能否在標準上進行提高。”

　　“對于強生而言，從法律層面上它確實沒有問題，因為沒有違反任何法規。但另一方面也得看公共意見，對于跨國龍頭企業而言，要在產品上提高標準，僅靠企業自有文化是比較困難的，因為企業會遇到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在某些國家沒有相應的要求，使用化學物是滿足企業利潤最大化的。”何智權稱。

　　在此標準下，人們不免追溯此前強生的全球22次產品召回，從2009年起，強生爆發了最大規模的“召回門”，在這些產品中，嬰幼兒用品占據很大比例。其中，在2005年，強生嬰兒油就被美國FDA查出含有對人體有害的石蠟成分。但強生中國隨后表示：該產品的石蠟油含量符合我國國家標準規定的安全范圍。而我國衛生部介入調查后也得出結論：并未在強生產品內發現致癌物。

　　同樣，在2009年“安全化妝品運動”的調查出現后，我國相關部門依然宣布強生中國產品符合我國國家標準。在此情況下，崔略商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霸王此前身陷二惡烷危機的時候，強生的問題也已經出現了，只不過當時沒有引起重視。國家要調高標準也得要有研究的依據，標準越高，對人體越好，但成本相應也就更高。”

　　去年7月，霸王集團曾一度身陷二惡烷泥潭。經相關管理機構化驗得出，霸王產品含有致癌物質二惡烷，但具體含量并沒透露。隨后國家食藥監局也曾出面為霸王“正名”表示符合國家標準，隨后，霸王集團回應稱：二惡烷的使用是在原料上，但是全行業大部分洗頭水均有……